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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亭祠堂记(开庆元年八月) 南宋 · 倪垕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五八、《景定建康志》卷三一
理在天下,惟公平可以服人心,惟忠孝可以扬先志,历世千百犹一日也。盖作善降祥,时乃天道,而芾棠之思,必有感于中者为之,夫岂偶然也哉。惟我圣朝以仁立国,以忠厚待士大夫,渗漉涵养,愈积愈远。一时有位之士,知有体国奉法,爱民泽物而已。一念精白,培寿国家之脉,源流所逮,非止其身,宜乎垂芳袭庆,代有显人。吕、王、韩、范重圭叠舄,赫奕焜煇,衣冠之盛,其来尚矣。东阳马公之纯,庆元间以承议郎主管江东转运司文字,廉平公正,克相其长,持画婉婉,迈德维多。后六十年,当宝祐戊午,公之孙光祖,清才敏德,昭名于时。天子鉴其忠,使华玉麟,晋以书殿,恩例视执政,皆殊遇也。然其临民莅事,壹是以祖为法。越明年春,上以陪京之钥,非重臣不可授钺。㮚下钟山,草木德威,衣被卓乎。忠定之重来,都之人士,歌舞畴昔,桐乡之爱,易地皆然。爰请运管廨之偏,缋公而祠焉。碧瓦鳞鳞,璿题列楹,垾基拓岸,事不戒而备。中元后二日,率属落之。起瞻德容,丰骨远胪,苍髯古貌,衮衣朱而貂蝉峨也。丰仪肃肃,可拱而即,溯其心君,川渟玉韫,生发迤逦,有衍未艾。懿哉!因乎乔木之家,盛德之祀,而验于感应之理,不可诬也。公弱冠登隆兴进士第,与南轩、东莱讲贯精详,天文地理制度之学,靡不洞究。为三山法曹,与上官争是非,民之全活者众。有欲荐公中都官,辄逊谢之。其介峭恬退类此。乔文惠公行简、葛端献公洪,皆横经执弟子礼。其在邺时,吴居父镇守,有「几日不来春便晚,开尽桃花」,盖与公唱酬之句,石刻尚存。公篇章吟咏,初不苦思,而意已独至。《金陵百咏》,殆遗藁耳。平生著述,如《书经》、《中庸》、《大学说》、《周礼随释》《、讲义》、《春秋编年图》、《豫章流芷》、《杂著》,于家史具载。既老,世号野亭先生。今祠旁扁揭,刻岁月于柱,志不忘也。先生自资政恩,累赠太子少师。祠之兴工逮讫事,凡日周一甲子。其熏华供设,屏龛俎豆,悉仿忠宣、西山二公之礼。或曰:先生昔列属也,往拜之乎?曰:明道尝簿正上元矣,道之所在下风,北面可也。世无孔子,而老聃、郯子愔愔于祈招,此世之所以不古。虽然,象贤崇德,示民知所敬,抑观风者之先务云。时开庆元年八月旦日,朝议大夫、行尚书户部郎中、总领淮西江东军马钱粮、专一报发御前军马文字、兼江南东路转运判官倪垕记。
上谷郡君家传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八、《河南程氏文集》卷一二、《皇朝文鉴》卷一五、雍正《山西通志》卷二一七 创作地点:河南省洛阳市
先妣夫人姓侯氏,太原盂县人,行第二。世为河东大姓。曾祖元,祖皓,当五代之乱,以武勇闻。刘氏偏据日,锡土于乌河川,以控寇盗,亡其爵位。父道济,始以儒学中科第,为润州丹徒县令,赠尚书比部员外郎。母福昌县太君刁氏。夫人幼而聪悟过人,女功之事,无所不能,好读书史,博知古今。丹徒君爱之过于子,每以政事问之,所言雅合其意,常叹曰:「恨汝非男子」。七八岁时,常教以古诗曰:「女人不夜出,夜出秉明烛」。自是日暮则不复出房阁。刁夫人素有风厥之疾,多夜作,不知人者久之,夫人涕泣扶侍,常连夕不寐。年十九,归于我公。事舅姑以孝谨称,与先公相待如宾客,德容之盛,内外亲戚无不敬爱。众人游观之所,往往舍所观而观夫人。先公赖其内助,礼敬尤至;而夫人谦顺自牧,虽小事未尝专,必禀而后行。仁恕宽厚,抚爱诸庶,不异己出。从叔幼孤,夫人存视,常均己子。治家有法,不严而整。不喜笞扑奴婢,视小臧获如儿女,诸子或加呵责,必戒之曰:「贵贱虽殊,人则一也。汝如此大时,能为此事否」?道路遗弃小儿,屡收养之。有小商出未还而其妻死,儿女散逐人去,惟幼者始三岁,人所不取,夫人惧其必死,使抱以归。时聚族甚众,人皆有不欲之色,乃别籴以食之。其父归,谢曰:「幸蒙收养,得全其生,愿以为献」。夫人曰:「我本以待汝归,非欲之也」。好为药饵,以济病者。大寒,有负炭而𢶡者过门,家人欲呼之,夫人劝止之曰:「慎勿为此,胜则贫者困矣」。先公凡有所怒,必为之宽解,唯诸儿有过则不掩也。常曰:「子之所以不肖者,由母蔽其过而父不知也」。夫人男子六人,所存惟二,其爱慈可谓至矣,然于教之之道,不少假也。才数岁,行而或踣,家人走前扶抱,恐其惊啼,夫人未尝不呵责曰:「汝若安徐,宁至踣乎」?饮食常置之坐侧,尝食絮羹,皆叱止之,曰:「幼求称欲,长当如何」?虽使令辈,不得以恶言骂之。故颐兄弟平生于饮食衣服无所择,不能恶言骂人,非性然也,教之使然也。与人争忿,虽直不右,曰:「患其不能屈,不患其不能伸」。及稍长,常使从善师友游;虽居贫,或欲延客,则喜而为之具。其教女,常以曹大家《女戒》。居常教告家人曰:「见人善,则当如己善,必共成之;视他物,当如己物,必加爱之」。先公罢尉庐陵,赴调,寓居历阳。会叔父亦解掾毗陵,聚口甚众,储备不足,夫人经营转易,得不困乏。先公归,问其所为,叹曰:「良转运使才也」。所居之处,邻妇里姥皆愿为之用,虽劳不怨。始寓丹阳,僦葛氏舍以居。守舍王氏翁姥庸狡,前后居者无不苦之,夫人待之有道,遂反柔良。及迁去,王姥涕恋不已。夫人安于贫约,服用俭素,观亲族间纷华相尚,如无所见。少女方数岁,忽失所在,乳姥辈悲泣叫号。夫人骂止之,曰:「在当求得,茍亡失矣,汝如是将何为」?在庐陵时,公宇多怪,家人告曰:「物弄扇」。夫人曰:「热尔」。又曰:「物击鼓」。夫人曰:「有椎乎?可与之」。后家人不敢复言怪,怪亦不复有,遂获安居。夫人有知人之鉴。姜应明者,中神童第,人竞观之。夫人曰:「非远器也」。后果以罪废。颐兄弟幼时,夫人勉之读书,因书线贴上曰「我惜勤读书儿」,又并书二行,曰「殿前及第程延寿」,先兄幼时名也,次曰「处士」。及先兄登第,颐以不才罢应科举,方知夫人知之于童稚中矣。宝藏手泽,使后世子孙知夫人之精鉴。夫人好文,而不为辞章,见世之妇女以文章笔札传于人者,深以为非。平生所为诗,不过三十篇,皆不存。独记在历阳时,先公觐亲河朔,夜闻鸣雁,尝为诗曰:「何处惊飞起?雍雍过草堂。早是愁无寐,忽闻意转伤。良人沙塞外,羁妾守空房。欲寄回文信,谁能付汝将」?读史,见奸邪逆乱之事,常掩卷愤叹;见忠孝节义之士,则钦慕不已。尝称唐太宗得禦戎之道,其识虑高远,有英雄之气。夫人之弟可世称名儒,才智甚高,尝自谓不如夫人。夫人自少多病,好方饵修养之术,甚得其效。从先公官岭外,偶迎凉露寝,遂中瘴疠。及北归,道中病革,召医视脉,曰可治。谓二子曰:「绐尔也」。未终前一日,命颐曰:「今日百五,为我祀父母,明年不复祀矣」。夫人以景德元年甲辰十月十三日,生于太原;皇祐四年壬辰二月二十八日,终于江宁,享年四十九。始封寿安县君,追封上谷郡君。
皇第二十三女特封保福公主制 北宋 · 宋徽宗
出处:全宋文卷三五八八、《宋大诏令集》卷四○
门下:立爱惟亲,式本御家之治;以名为表,莫严辨位之仪。眷帝位之方隆,嗣王姬之载育。诹辰协吉,敷策扬廷。皇第二十三女膺莞簟之殊□,蕃壸闱之显福。柔明蚤惠,婉嫕夙成。被秾兰茝之华,洵美瑛瑶之度。实吁异禀,在傅弗勤。聿当初晬之期,爰举始封之制。诞昭徽数,侈亚后之丰章;商锡新称,协有周之旧典。以尚荣怀之庆,以闳敦叙之休。于戏!体重剪羁,相德容之有俶;诗言衣裼,饬内行以无违。进席龙光,永绥寿恺。可。
句 其八 北宋至金 · 张斛
碣石晚风催雁急,昭祁寒涨与云平(秋兴楼)。
按:以上同上书张斛小传引
武陵帖跋(绍兴十一年正月) 北宋至金 · 张斛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三一
绍兴十一年正月八日,以秘阁法帖合参校有无,补其遗佚,釐为二十卷,刻置州治,以广其传。绍兴十一年十月望日。右承议郎、权发遣军州鼎州、提举澧辰沅靖州兵马盗贼公事张斛勒镌,右朝请大夫、通判鼎州、提举军州事镌字胡寅。右承事郎、通判鼎州军州事赵子畴,右迪功郎、权签书常德军判官厅公事赵麟,右迪功郎、江陵县主簿、权常德军节推王若水,右文林郎、鼎州龙阳县丞、权察推陆有勇,右承事郎、鼎州观察推官戡校任羲,右承事郎、知鼎州武陵县丞、编次官赵径,右迪功郎、鼎州武陵县主簿、编次官胡直夫。
按:光绪《湖南通志》卷二八三,光绪十一年刻本。
罗始祖妣朱氏墓记(宝庆三年二月) 南宋 · 朱在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一三、潨川足徵录·献部·女德门
朱氏出自曹姓。颛顼之后,有陆终六子,第五子曰安。周武王克商,封安苗裔郏于邾,附庸于鲁邹县是也。安十二世仪父相齐桓,八世为楚所灭,故子孙去邑为朱,居沛国相县。前汉大司马长史诩生公叔,大司空新息侯生下邳太守永。永九世吏部尚书生司徒质,质二子,禹、卓。禹,司隶校尉、青州刺史,坐党锢,子孙避难丹阳。卓之后,唐孝友先生讳仁轨,字德容,武后宰相敬则之兄也。敬则后别居句容余家巷,德容别居亳永城,隐居养亲,感赤乌白雀之祥,后徙吴郡并歙篁墩呈坎。唐末右僚为陶雅偏将,以兵戍婺源,后因家婺源香田。其在呈坎,今名朱村,生女,归罗文昌。昌自豫章柏林徙歙呈坎,而配朱氏。朱氏,呈坎罗氏之始祖妣也。其令德懿行足以母仪诸妇,妇道其克修焉。且罗豫章世家,自汉、晋、唐而来,忠孝科目有声。朱于唐贞观间,忠武将军文和子俊为郑王府参军者,娶罗义校武公之女为配。至我皇宋,谏议廷囗之女配罗德议,文举公之女配罗承迪。继而曰林,曰良材,诸府君与罗世姻好焉。予建安考亭里居,乃先大父吏部府君自婺源徙也。先父晦翁府君尝称姑为予朱氏女中君子,墓未表扬。其墓在柿坑,故婺源林和宗人罗某属予记,以示无穷。予不能文,姑记其实,请刻石纳圹。宝庆三年春二月日,朝奉大夫、工部侍郎宗孙朱在记。
永安舟次遇南陵王春台同年出示湖上读书图属题因赋赠 清 · 顾宗泰
出处:沧海遗珠
峭帆亭外西山青(此地有西山张秘书斛有诗),峭帆亭下交河明。
与君相逢快握手,依然烟水寻鸥盟。
维舟并坐绿杨岸,向晚天风起清汉。
却怜同是江南人,乡关极目□云断。
多君示我湖上图,花潭松堰交萦纡。
彷佛此身置丘壑,幽栖那羡壶公壶。
我本闲情爱空谷,欲到春城访春谷。
朗陵叠翠仙螺环,崎湖荡碧香流曲。
岂知近岁羁天涯,水乡不得长浮家。
燕南赵北苦驰逐,云山兴发徒咨嗟。
即今掉头始归去,良知忽聚潞河路。
一披画卷开心颜,便拟渔村永晨暮。
明发风催远道舟,清游□到水西头。
陶园三径知如昨,添得晴湖菡萏秋。
奉安范忠宣公祠堂祝文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八、《西山文集》卷五二
故丞相忠宣高平范公。乃者仲春,即筹思堂东楹以妥公像,虽有以见区区尊贤尚德之心,然其规模简陋,气象卑狭,每欿然为之不满也。夏田告登,振廪讫事,既新贡宇,遂建斯堂。撰日之良,载严登奉。冠剑山立,德容穆然,熙宁立朝之英风,元祐当轴之盛烈,凛乎其在目也。九泉可作,吾谁与归?秋菊寒泉,荐此芳洁,兹诚炯炯,公其鉴之。
太孺人王氏志铭 北宋 · 郑侠
出处:全宋文卷二一七八、《西塘集》卷四
政和六年冬,太孺人王氏将葬,其子奉议郎吴可权,走人数驿之外,求以铭其室。某固素辱交可权,又往来潮漳之间,备尝闻太孺人之妇吴氏,中外交誉者。顾浅鲜无取,而生平闻人之片善,每每乐为人道之,惟恐其不传久远。矧如太孺人之幽闺深室,而誉闻外达,为可传者哉!乃欣然闻命,援笔而就。王氏本琅琊,自东晋肃侯彬,始迁于闽。其后子孙,世居龙溪。龙溪分置,是为漳浦人。唐末,有检校司空彦昌者,太孺人五世祖也。当寇乱之时,独能捍禦强梁,为邦乡所依。子孙因其资力,皆谨朴自守,不求仕进。太孺人之考益,以仁信著。其娶卓氏,贤淑。太孺生于仁信贤淑之父母,而资性诚厚。自其为女,已有邦乡称。宣德君少失怙恃,其祖母沈氏,重其匹,为之咨访,而内外皆曰:「无若太孺人者」。二氏皆德择,故太孺归宣德之室。太孺之妇于吴,年始十有七岁。吴氏大族,太孺上无舅姑,宣德之叔、仲、季皆少,而沈氏春秋高,诸甥侄及内外族亲来归,奉养省问者日盈门,四子舍迭养与供给宾客。太孺人,冢妇也,竭诚悉力,无少懈倦,三室之奉或不足,必裨助之。沈氏用喜爱,日所游适,多至太孺人。有所教饬,太孺必欢喜拜受,忆而不忘。沈氏弥爱之如己女,常曰:「王新妇孝谨,天性也。其所进食,吾未尝不饱」。此其诚心所感,非以鼎味之为美也。服用敦素,厚人薄己。宣德君尚气义,喜交友,时有费用,太孺人靡不欣应,至于簪珥,无所吝惜。其勤俭笃实,动有礼法,闺门之际,整肃和裕。故忠州防禦李君亨伯,尝至其家,深叹异之,乃约与宣德君为婚姻。可权之初室,乃防禦君女弟也。可权始离髫龀,即遣就学于郡,厚资其师友。已而,又讽宣德携之以游上庠。宣德君捐舍,太孺人谨闺闼,躬祭养,益励二子以学;训诸女以丝枲、内馈,为妇之德容,而遣适皆得乡邦之俊良善之家。凡内外宗姻小大,四五十年之间,无一间言。惠济遗赉,盖非独此。而邦人贫困,时有赒及,终不以为德。至于婢妾,亦莫不怀感。可权初任迎侍之官,太孺从之。已而沈氏没,母卓亦亡,而曾祖姑余三氏之子孙,寖寖零弱。及可权次任,太孺独留乡里,盖念三族之衰零,时当有以辅助其不逮。可权固请,不可夺也。及可权之为怀安,以太孺晚年,不当以家事为劳,而怀安近乡里,乃听迎侍。居官舍,日惟焚诵之为事。稍暇,即亲丝枲缉缀。可权为治亭宇,植花果,庶其为乐,无少改也。可权固请。乃曰:「此吾少小时事,今乃自以为乐。与若治公事之外读书,何以异也」?自可权初官,时即戒之以事君临民之大节,曰:「汝白屋之家,幸明时少第,自此惟勤公洁己,移孝于君。慎无贪躁,以贻吾耻辱」。可权学有所造,至今不忘勤苦,而收书不厌已。所至必保清誉,而于民为福,太孺与有力焉。施散之博,自其天性。熙宁、元丰之交,里中荐饥,富民闭廪以高其籴,太孺独倾廪庾为糜粥,以济流丐,赖以存活者非一二。乃今有语及当时事者,无不感泣流涕。夫人之性,孰有不忍?独其力有不逮则已。及家富储峙,或蔽于贪吝,至亲戚不相顾。大丈夫冠佩炜炜,口谈仁义,窘迫之际,如视路人。使知太孺之如此,能无愧乎?居无恙,一日,季女归宁,累夕与同寝宿。晨朝犹笑语闻外,若謦欬状,暮不应。惊起视之,已化矣。太孺之封,政和三年之制也。享年七十有七。子二:长某,前奉议郎、潮州通判,次某,未仕。女四人,孙男女十有一,外孙男女二十有八。以某年月日,葬于梁山之足,北埼之原。铭曰:
孝事王姑如其姑,惠施亲戚及里闾,他方流丐赖以苏。教女容德为良妇,如其教子为真儒,闺门肃睦仍裕如。行之幽壸誉邦都,儿孙满前七十馀,安宁考终流伟谟。刻石夜台羞鄙夫,彤管有炜宁异乎?
舟过峭帆亭戏咏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真韵 出处:御制诗三集卷九十五、沧海遗珠
虚亭若翼枕河滨,旧迹芦台纪创新。
句缅陆游真作者(陆游句小孤山畔峭帆风),诗题张斛定何人(亭有张斛题五言诗一律见于元好问中州集止载为金朝人亦不详其事实)。
那称考古志书博,祇爱觐光民意亲。
却是黄头善持重,收帆催纤弗名循。
又见范漕启 南宋 · 吴泳
出处:全宋文卷七二四五、《鹤林集》卷二六
彻仪鸾之帐,曾薰书传之香;望冠雀之堂,喜近节旄之采。既曰滥竽于乡校,敢辞执贽于铨台?辄献謏闻,试垂静听。学之为事,不专在于缀文;师之所存,要相与以明道。舞雩一段,皆发挥天理之机;窃屦片辞,有锻鍊中材之实。一自青衿之废,谁知黄耇之尊?瓠叶为俎豆,则礼多阙然;骊驹作歌吹,则耻亦大矣。甚至挟书而遁,倚剑不谭。虽曰经生亡服义之公心,亦繇师氏欠达材之硕望。暨我宋启奎文之运,肆河南标月指之明。坐光庭于春风,浑是一团之和粹;立龟山于夜雪,曾无只语之疑难。非诚身明善之方,则精义入神之用。盖知味者以辞章为抑末,而计功者视学问为太苛。不有此文,几坠于地。恭惟某官德容瑟僩,气禀醇明。握天孙制锦于一机,传鼻祖说经之三昧。《春秋》以俟后圣,炳大义之日星;《礼》、《乐》以遣使臣,肃皇华之风采。蜀学起诸儒之痼,韩文扶八代之衰。不惟士风如洙泗之间,再使民俗在唐虞之上。某猥蒙末第,分领下庠,新如焦谷之方芽,旧学乌头之无力。文翁庭高朕室,犹蒙尾于生员;司业酒广文毡,实惭居于子座。不倚使乎之重寄,孰逃率尔之狂名!跻彼公堂,未暇传亲于郡友;载是常服,合先揖拜于上官。涵泳之私,敷棻莫谕!
芦台四景 其一 西山朗霁(在青县城西南五里,旧志云有茂林修竹,今无存。) 明 · 马政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清州搜玉
青县唐置芦台军,故又称芦台,后面张斛、潘榛、尹耕、王缄、高乐志,乾隆等人诗中的芦台,均为青县古称,不再一一注明。
晴光叠翠与云期,共说西山景物奇。
千古夷齐风致远,蕨薇滋味几人知。
杨先生祠碑 南宋 · 毛伯温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五○、《粤西文载》卷三七、嘉庆《广西通志》卷一四三
嘉定四年八月垂杪,广西计使、宝谟先生杨公年七十八矣,以行部南州,舟次于象之鸣珂下,感疾终焉。甲戌之秋,伯温被台檄承乏摄州事。州之人士语及公故,则赍咨叹息不能止,且来谂于予,将欲建祠堂祀于鸣珂。予因访鸣珂,则去州七十里,茅苇瀰漫,虎狼交午,非置祠地。因与诸生谋,所以祀先生者宜莫如学宫。乃命学正徐君置龛求像,奉祀先生于学宫之东室焉。既成,涓日率诸生行释菜礼,以揭虔妥神,且推原先生之出处行实以谂诸生曰:先生讳方,字子直,世家玉融。其先因仕宦,从居临汀。先生实生临汀,后尝寓赣台,今则为庐陵人矣。先生弱冠为名进士,仕宦五十年,为贤大夫。中间或起愤,大率閒居之日长,而从宦不过仅历寒暑耳。当行部日,天时方暑,僚属具为公言,耆不当暑行。公曰:「臣子义无避难,吾是行,虽死无憾也」。竟以是卒。卒之日,惟永嘉周勉明叔在旁,以古礼素布殓,且以文祭,有曰「先生其生长贫,其死寡殓」,读者悲之。先生之卒,海内知与不知皆为惨怆太息,甚者流涕。自俗学日胜,士以文失己,以说陋经,以传溺志,先生病之。于是作《学戒》一卷,揭无言之教,以示学者。虽词微有所激,而切中俗学之病,有补多矣。窃谓《礼经》:「法施于民则祀之,以死勤事则祀之」。又曰:「凡有道者,有德者,使教焉,死则祀于瞽宗」。今先生经为世师,行为世表,又勤事野死,皆应祭法,象之人士又皆赍咨叹慕,则置祠像于学,使邦人有瞻有范,讵谓不宜?伯温生后居卑,晚方登先生门,盖尝窃闻绪论,于是谨述先生行事与建祠颠末,图辞载石而系之诗。诗曰:万波沄沄,金石独止。雪压天柱,蟠松不死。允迪杨公,禀性直刚。有揭其时,万夫之防。经以为航,义以为楫。由洙泗源,上溯往哲。列圣煌煌,四牡騑騑。所欲不存,如布衣时。天生巨贤,弗卿弗相。祗与后人,瞻拜图像。彼哉好图,以道靳清。爱者尚众,岂无正情。千驷西山,亦各有志。匪踬于时,曷令厥世。郎非无位,耆非无年。惟伊人斯,孰使之然?有问何处,曰古遗直。顾瞻德容,自各已释。今公已矣,爱莫起之。高山仰止,谁能已之!维故经师,没必祭学。爰举彝章,式昭后觉。
上赵都运(崇和)启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五二、《臞轩先生四六》卷二、《翰苑新书》续集卷一三、《秘笈新书》卷七
先世同曲江之集,桂籍犹香;末僚依近水之台,莲池有润。行澡躬而受察,先泚笔以通名。共惟某官尊主庇民之盛心,通今博古之正学。德容冲粹,翔凤仪白玉之声;文律森严,瑞麟掣黄金之钥。二纪斜飞于州县,一朝入对于班联。总籍仙源,益茂帝宗之枝叶;赞筹台佐,养成相业之规模。盘礴乎雉监稼卿,雠正乎芸签缥帙。多阅理义,大有庭明。属主计于京畿,旋升华于桀阁。东南之力竭矣,上下焦熬;西北之事纷然,符移旁午。仰十五州之岁计,赡数百万之军储。缓之则往往乏兴,急之则元元告瘁。今士夫清谈之弊,胥溺波流;明执事体国之忠,可与天对。每当事机之有肯綮,处以谈笑而无留难。鞭不算而足国裕民,辔一揽而澄清激浊。京师大计之先定,境土再复之可期。给饷第一功,行封莫先于萧相;弄印凡几月,熟视无易于赵尧。况登先忠定于初元,自有我宁宗之故事。伏念某性天不颖,家地最寒。少而熊胆之苦尝,壮也羊肠之饱历。文闱鏖战,被体百创,昕陛策名,避人三舍。初入星沙之幕,遽罹风木之忧。既不及亲,何乐一行作吏;早知有命,悔不十年读书。行将赞划于帅垣,自愧未闲于宦谱。狷介成癖,鳏旷莫逃。念台府本同体之戚休,而僚属如一家之子弟。况叔敖之后今且困,谁实念之;而山公既在汝不孤,赖有此耳。谅在高谊,必为动心。庇覆之以矞云甘露之光,奖借之以大吕黄钟之重。苟垂金铸,庶可玉成。事长必恭,如在察父哲兄之侧;进身有望,或叨门人小子之荣。词短意长,形留神往。
祭郭提举子元 宋 · 胡寅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九三、《斐然集》卷二七
呜呼!有道之后,其传远矣。贤如立之,志业可纪。予游雒师,立之已死。盖尝徘徊,通德之里。闻公纯厚,操行懿美。欲见未遂,人远室迩。衣冠南渡,邂逅湘水。公越耆年,予亦艾齿。山阳岳县,相望甫尔。每聆车音,欢笑倒屣。从咨往故,哀哀历耳。粹气薰然,德容静止。温恭是力,信顺是履。皓首箪食,萧斋隐几。玩意韦编,终而复始。谓言仁者,期颐乃已。何期奄忽,一疾不起。回首曩者,同数君子。到我碧溪,旬日游徙,漾艇镜中,举觞竹里。谈笑清真,风度凝峙。似云无心,如泉无滓。德星暂聚,高躅谁跂。诸人好在,公独倾陀。盘有时蔬,尊有浮蚁。遣词叙情,魂尚来只!
答董叔重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四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一、《古今图书集成》礼仪典卷九二
「君子务本」一章,《集注》云:「本犹根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言君子凡事专用力于根本,根本既立,其道自生。如孝弟则是行仁之本,不务乎此,则仁道无自而生也」。铢窃妄谓仁固孝弟之本,有仁而后有孝弟(伊川曰仁是性,孝弟是用。),然仁道生也生莫先于孝弟。盖其油然内发,至精实而无伪,自然不可已者,莫如爱亲从兄之心。故伊川曰,仁主于爱,爱莫大于爱亲。爱则仁之施,仁则爱之理也。仁者爱之理,而爱莫大于爱亲,故推行仁道,自孝弟始。是乃行仁之根本也。根本既立,则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至于廓然大公,无所不爱,而有以全尽其仁道之大,则皆由此本既立而自生生,有不可遏者耳。此所谓本立而道自生也。生者,生生不穷之意,伊川所谓其道充大是也,非无本而渐生之谓。犹之木焉,根本既立,则枝叶生茂而不可已。苟无其本,枝叶安自而生哉?又程子曰,尽得孝弟便是仁,恐在「尽」字上是圣人人伦之至之意(盖孝弟亦通上下而言,犹忠恕之为道也。)。或人谓由孝弟可以至仁,则孝弟与仁是二本矣。妄意揣度如此,乞赐逐一垂诲。
大概且用此意涵泳,久之自见得失。后皆放此。
程子曰:「循物无违谓信」。窃谓物者,事物之物。有是事则循是事而无所违,无是事则不凿空而为之说,此与「以实之谓信」意相似。或者谓物者,理也。实循是理而无所违,有反身而诚之意,盖孟子「有诸己」之说。不知是否?又程子所谓「尽物之谓信」者,铢所未喻。岂尽己之谓忠者,处于己者无不尽,尽物之谓信者,施于物者必以实欤?则必以实施于物者亦无不尽矣。其所谓表里内外者,盖惟其存于己者必尽,则其施于物也必实。在己自尽之谓忠,推是忠而行之之谓信。虽然,曾子之三省必亦各致其功,未必恃此而责彼也。乞赐逐一垂诲。
或者之说非是。
程子曰:「公而以人体之故为仁」。铢昔尝问此语于先生,先生曰,体犹体物之体,犹《易》所谓干事。其意若谓人之生具此形,即有此性,有此性则有此理,与生俱生,完具无欠。只为蔽于私,所以不行。若能公,则此理便自周流充足,不假于外(此理即所谓仁也,仁者爱之理。)。故程子曰:「仁之道,只消道一公字」。然伊川又恐人将公便唤作仁,故曰「公须以人体之」。体犹主也。铢当时虽省记先生是此意,恐记得差误,乞赐垂诲。
此下数说大概皆近之,更宜涵泳而实履之,不可只如此说过,无益于事也。
「贤贤易色」一章,窃谓上蔡所谓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天下之诚意无以加此。好德如好色,亦可谓好德之至也,此语似甚精。而或者乃谓不若张子韶曰「学所以明人伦也,好德不好色,则夫妇之伦正」。似恐不必推说至此。然上蔡之说与伊川所谓见贤则变易颜色,愈加恭敬,好善而诚也,二说孰精?又子夏之意以谓人能如此,则虽人以为未尝学,子夏必以为已学也。玩其语意,则子夏未尝不欲人学,然其语不无病,不若夫子所谓「行有馀力则可以学文」者为有本末先后。故《集注》特著吴氏之说,所以垂训者精矣。乞赐垂诲。
当从谢氏说。
「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一章,窃谓程子之意固已明白,谢氏曰:「学者观于圣人威仪之间,亦可以进德矣」,此语似甚精。而或者乃谓不若张子韶曰「温良恭俭让固不可以不学,要当学圣人之道,以求其自然发见者。若乃矫伪其行,粉饰其容,此又圣门所诛也」。铢窃谓夫子德容至于如是,固有德盛仁熟而其自然之光辉著见于外。学者之学圣人,固不当矫情饰貌,徒见其外而不养其中也。然容色辞气之间,亦学者所当用功之地而致知力行之原。今不于此等处存养涵蓄,学圣人气象,不知复于何者为学圣人之道乎?窃谓学者内外交相养之功,正当熟玩此等,气象自别。不知是否?又俭,节制也,节制莫是自然有法度绳约之意否?温、良、让有和易气象,恭、俭有俨恪气象,谢氏所谓「泰然如春,俨然如秋」是也。并乞逐一垂诲。
如张氏说,则《乡党》篇可废矣。
「三年无改于父之道」一章,铢自幼年,则见先生与程先生反复论此一段,当时固莫能晓。近来思之,窃谓程子所谓孝子居丧志存守父在之道,不必主事而言者,颇为的当。请试言其所思而得之者以求教。志者,志趣,其心之所趣者是也。行者,行实,行其志而有成也。父在子不得专于行事,而其志之趣向可知,故观其志。父没则子可以行其志矣,其行实暴白,故观其行。然三年之间,疾痛哀慕,其心方皇皇然,望望然,若父之存而庶几于亲之复见,岂忍以为可以得行己志而遽改以从己志哉?存得此心,则于事有不得不改者,吾迫于公议,不得已而改之,亦无害其为孝矣。若夫其心自幸,以为于是可以行己之志,而于前事不如己意者则遂遽改以从己之志,则不孝亦大矣,岂复论其改之当与不当哉?盖孝子处心,亲虽有存没之间,而其心一如父在,不敢自专。况谓之父道,则亦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三年之间,如白驹过隙,此心尚不能存,而一不如志,率然而改,则孝子之心安在哉?故夫子直指孝子之心,推见至隐,而言不必主事言也。若乃外迫公议,内怀欲改,而方且隐忍迁就,以俟三年而后改焉,则但不失经文而已,大非圣人之意矣。妄论如此,不知稍不畔否?乞赐垂诲。
此说得之。然前辈已尝有此意矣,更须子细体认,不可只如此说过。
「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章,程子曰:「人安重则学坚固」。范氏、游氏推明其说精矣,然味其经文,窃谓恐不若吕氏曰:「学则知类通达,故不至于蔽固」。盖若作一事说,则曷不曰「君子不重则不威而学不固」乎?不重则不威,有笃敬意;学则不固,有致知意(学固兼知与行而言,而夫子言之于此,则学又自有专说知意。)。「主忠信」,窃谓忠信盖诚实之意。盖自理而言,则谓之诚实;自人所行而言,则谓之忠信,其实一也。故伊川曰忠信者,以人言之,要之则实理也。「无友不如己者」,程先生以谓上蔡云「与不胜己者友,钝滞了人」,此语诚是。然人之求友,固不可无此心,而亦不可必也。必欲求胜己者而后友,则胜己者亦不与我友矣。圣人用心不如是。子夏教其门人以择交之道曰「可者与之,其不可者拒之」,此未为过也。而子张犹以为不可,则不胜己者不与之友,圣人气象恐不如是。杨氏所谓「如己者,合志同方而已,不必胜己也」,似以此言为当。铢尝问之曰:「恐如此其弊或至于无责善辅仁之益」。先生曰:「道不同不相为谋」。然铢思之,终恐未安。盖味圣人语意,正谓人好与不己若者处,故为此言以戒之。「无」与「毋」通,禁止之辞。闻之李氏曰:「人皆求胜己者友,则愚与鲁几于无友矣。然世人知与贤己处者常少,而轧己者常多,此学所以不进。有志于学,则不如己者宜非所友」。此意不知近是否?乞赐垂诲。
学则不固,程、范、游说是。毋友不如己者,李说是。
「颜子不改其乐」章,程子尝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铢岂当躐等妄论及此?但近见一朋友讲论次说及此,觉得说入玄妙,且又拘牵于鲜于侁之问,使「颜子乐道则不为颜子」之说说入空寂去,因试妄意揣度,以谓圣贤所以皇皇汲汲者,正谓欲求得本心而已。苟得其本心以制万事,则天下之乐何以加此?区区贫窭,岂足以累其心?颜子在陋巷,人不堪忧,而颜子独乐者,正乐此而已。此与「求仁而得仁,又何怨」之意近似。孟子曰:「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穷居不损」。所性,谓所得于性者。君子所得于性分之内,虽大行穷居不为加损,乐莫大焉。不知如此揣度,不至大段碍理否?乞赐垂诲。
此等处不可彊说。且只看颜子如何做功夫,若学得它功夫,便见得它乐处,非思虑之所能及也。
《书·金縢》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一段,按马、郑氏皆音「辟」为「避」,其意盖谓管、蔡流言,成王既疑周公,公乃避居东都二年之久,以待成王之察。及成王遭风雷之变,启金縢之书,迎公来返,乃摄政,方始东征。所谓「罪人斯得」者,成王得其流言之罪人也。陈少南、吴才老从之,而诋先儒诛辟之说。铢窃谓周公之诛管、蔡与伊尹之放太甲,皆圣人之变。唯二公至诚无愧,正大明白,故行之不疑,未可以浅俗之心窥之也。此「辟」字与《蔡仲之命》所谓「致辟」之「辟」同,安得以「辟」为「避」?且使周公委政而去二年之久,不幸成王终不悟,而小人得以乘间而入,则周家之祸可胜言哉!周公是时不知何以告我先王也。观公之告二公曰:「我之弗辟,我无以告我先王」,其言正大明白,至诚恻怛,则区区嫌疑有所不敢避矣。惟有此心无愧而先王可告也,自洁其身而为匹夫之谅,周公岂为之哉!妄意如此,乞赐垂诲。
「辟」字当从古注说。
《微子》篇曰「诏王子出迪,我旧云刻子」一段,铢于三仁之去就死生,未知其所以当留、当去、当死之切当不可易处。尝读《微子》书,见其所以深忧宗国之将亡,至于成疾为狂,聩耄无所置身,其心切矣。然终不言于纣,以庶几万一感悟,而遽为之去,是必有深意者。东坡则曰,箕子在帝乙时,以微子长且贤,欲立之,而帝乙不可,卒立纣。纣忌此两人,故箕子曰:「子之出,固其道也。我旧所云者害子,子若不出,则我与子皆危矣」。微子之告箕子,若欲与之俱去,然箕子曰「吾三人者各行其志,自用其心之所安者而已,人各自以其意贡于先王」。微子去之,以续先王之国;箕子为之奴,以全先王之祀;比干以谏而死,为不负先王也。而林少颖亦从其说,以为二人处危疑之地,身居嫌隙,不可彊谏,徒死又无益,故微子虽欲谋于箕子以救纣之颠隮,然箕子以谓「我兴受其败(犹言我起而谏,则受其祸。)」,不可以复谏,又不可居位,故微子遁逃以避祸,而箕子隐晦以自存。惟比干不处嫌疑,故彊谏而死。三人所处之势不同,故各行其志,以自达于先王而已。审如是说,则微子、箕子皆未尝谏,无乃屑屑然避嫌远祸以苟存乎?唐孔氏曰:「『我兴受其败』者,我适起而受其祸败,不可逃免。然殷灭之后,我不事异姓,不能与人为臣仆,示必欲以死谏纣。但箕子之谏,适值纣怒未甚,故得不死耳。微子告二人而独箕子答者,比干与箕子意同,经省文也」。窃谓孔氏去古未远(唐孔氏盖推本安国之意。),其言必有所据。盖尝因是妄谓微子以宗国将亡,不胜其忧愁无聊之心,而谋出处于箕子、比干,故箕子为言「我兴受其败」,不可逃免,当与宗国俱为存亡。故虽商祀或至沦亡,我亦誓不臣属他人。盖将谏纣,纣不听,亦不敢苟全逃死。而比干无一言者,孔氏所谓心同,不复重言是也。其后比干果以谏死,而箕子乃不死者,比干初心岂欲徒死以沽名哉,所以谏者,庶几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言益切,故纣遂杀之,则比干亦不得而逃死耳。箕子初心,亦岂欲隐晦自存,苟全其生哉?亦犹比干之谏,冀吾言得行而纣改焉耳。纣既不改而囚之,偶不死耳。纣囚之而不置之死,则箕子岂固欲自经于沟渎而为匹夫之谅哉!故因遂徉狂而为奴,盖亦未欲即死,庶几弥缝其失,而冀其万有一开悟耳。盖谏行而纣改过者,二子之本心也。谏不行而或死或囚者,二子所遇之不同尔。使纣而囚比干,意比干亦未敢即死也。使纣而杀箕子,箕子敢求全哉?二子易地,则皆然矣。至于箕子为微子之计,则其意岂不以谓吾二人者皆宗国之臣,利害休戚,事体一同,皆当与社稷俱为存亡,不可复顾明哲保身之义?然而微子,国之元子也。往者纣未立,吾尝言于帝乙而立子,帝乙不从而立纣,是以纣卒疑吾两人。故吾旧所云者足以害于子,若起谏纣,则纣益生疑,非惟不从,害必先及子而并我危矣。死,分也,不足惜,而未有毫发益于纣,而遽死可惜也。东莱所谓人先有疑心,则虽尽忠与言,而未必不疑。盖疑心先入而为之主是也。故微子不可留,但当遁逃而出,乃合于道。又况我与比干既留谏以事纣,则存亡未可知。万一不死,罔为人臣仆,此心已坚定,则亦不可使成汤以来庙不血食。况汝为元子,又居危疑之地,义当逃去,万有一全宗祀可也。此三子者其制行不同,各出于至诚恻怛之心,无所为而为之,故孔子并称三仁,或以此欤?妄意如此,乞赐谆切垂诲。
此说得之,《史记》亦说箕子谏而被囚也。
「咸有一德」,窃谓一者,其纯一而不杂。德至于纯一不杂,所谓至德也。所谓纯一不杂者,盖归于至当无二之地,无纤毫私意人欲间杂之,犹《易》之常,《中庸》之诚也。说者多以「咸有一德」为君臣同德,「咸有一德」固有同德意,而一非同也,言君臣皆有此一德而已。苏氏曰:「圣人如天,时杀时生;君子如水,因物赋形。天不违仁,水不失平。惟一故新,惟新故一。一故不流,新故无斁」。此语似是,不知可以作如此看否?乞赐垂诲。
此篇先言常德、庸德,后言一德,则一者,常一之谓。终始惟一,时乃日新。苏氏说未的当,可更退步,就实做工夫处看。
《盘庚》言其先王与其群臣之祖父,若有真物在其上,降灾降罚,与之周旋从事于日用之间者。铢窃谓此亦大概言理之所在,质诸鬼神而无疑尔。而殷俗尚鬼,故以其深信者导之,夫岂亦真有一物耶?乞赐垂诲。
鬼神之理,圣人盖难言之。谓真有一物固不可,谓非真有一物亦不可。若未能晓然见得,且阙之可也。
铢窃谓《书序》之作,出于圣人无疑。学者观《书》,得其序则思过半矣。班固言《书》之所起远矣,至孔子纂时,上断于尧,下讫于周,凡百篇,而为之序,言其作意。而林少颖乃谓《书序》乃历代史官转相授受,以《书》为之总目者,非孔子所作。今玩其语意,非圣人,其孰能与于此哉?《书序》言「成汤既没,太甲元年」,玩其语意,则是成汤没而太甲立。「太甲既立,不明,伊尹放诸桐三年」,则是太甲服汤之丧,既不明,伊尹遂使居于汤之墓庐,三年而克终允德也。或者乃曰,《孟子》曰:「汤崩,太丁未立,外丙二年,仲壬四年。汤没六年而太甲立,太甲服仲壬之丧」。夫服仲壬之丧而庐于乃祖之墓,恐非人情。伊川谓太丁未立而死,外丙方二岁,仲壬方四岁,乃立太丁之子太甲。而或者又谓商人以甲乙为兄弟之名,则丙当为兄而壬当为弟。岂有兄二岁,弟乃四岁乎?按《皇极经世图》纪年之次,则太甲实继成汤而立无疑。不知外丙二年、仲壬四年之说当作如何训释?乞赐垂诲。
《书序》恐只是经师所作,然亦无證可考,但决非夫子之言耳。成汤、太甲年次,尤不可考,不必妄为之说。读书且求义理,以为反身自修之具,此等殊非所急也。
西伯戡黎,旧说多指文王,惟陈少南、吕伯恭、薛季隆以为武王。吴才老亦曰:「乘黎,恐是伐纣时事(武王未称王,亦只称西伯而已。)」。铢按《书序》言「殷始咎周,周人乘黎」,则殷自此以前未尝恶周也。殷始有恶周之心,而周又乘袭戡胜近畿之黎国,迫于王都,且见征伐(黎在汉上党郡壶关。纣都朝歌,上党在朝歌之西。),此祖伊所以恐而奔告于受曰:「天既讫我殷命」。曰「恐」,曰「奔告」,曰「讫我殷命」,则其事势亦且迫矣,恐非文王时事也。文王率殷之叛国以事纣,而孔子亦称其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殷为至德,所谓「有事君之小心」者,正文王之事,孔子所以谓之至德也。当时征伐虽或有之,未必迫于畿甸。然《史记》又谓文王伐犬戎、密须,败耆国。耆即黎也。《史记》文王得专征伐,故伐之。二说未知孰是?乞赐垂诲。
此等无證据,可且阙之。
服父母之丧而祭祀祖先,当衣何服?与居母丧而见父、居父母丧而见祖父母,其朔旦岁节,上寿为礼,各衣何服?父母在而遭所生丧(谓非出母),不知合衣何服?合与不合设几筵、出声哭?舅姑俱存,而子妇丁其父母忧,虽合奔丧,然卒哭后必当复归,恐三年之服自不可改。遇节序变迁,不审可以发哀出声否?见舅姑及从舅姑以祭,不知所易当何服?乞赐垂诲。
古者居丧,三年不祭(见《曾子问》)。其见祖父母之属,古人亦有节文,不尽记。然上寿之礼自不合与所生母丧,礼律亦有明文,更宜详考。亦当稍避尊者,乃为安耳。如女已适人,为父母服期,礼律亦甚明。若有舅姑,难以发哀,于其侧从祭,但略去华盛之服可也。
孟子曰:「反身而诚,乐莫大焉」,恐有「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之意;「强恕而行,求仁莫近」,恐有「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之意。盖反求诸身而实有此理,如仁义忠孝、应事接物之理,皆实有之,非出于勉强伪为,到此地位,则是以己及物,不待推矣。未至于此,则须强恕以去己私,求得天理之公,所谓推己及物也。未知是否?
此说非是。
答罗参议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二、《晦庵先生朱文公续集》卷五、《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九二、道光《震泽镇志》卷一一、《张宣公年谱》卷一
时得钦夫书,闻其进德之勇,益使人叹息。郴寇掩击官军,反为官军所蹙,势已小衄,但未知终当如何耳。闽中人情却甚安帖,时和岁丰,天所赐也。第州县以催发上供馈虏之故,颇行刻急裒歛之政,此为可虑耳。建阳乡人李秉义旧尝从宝学刘丈入蜀,今老且病,往投旧识诸将,因来求书,得以附此。渠不敢有所求,但得一顾之宠,亦足以为重也。元履来山间相访,适值此便,亦有一书附之。
九月廿日至豫章,及魏公之舟而哭之。云亡之叹,岂特吾人共之,海内有识之所同也。自豫章送之丰城,舟中与钦夫得三日之款。其名质甚敏,学问甚正,若充养不置,何可量也!但云顷在富阳,与尊兄辨论甚苦。是时左右似未以外学为不然,却与前此相聚时所闻小异,何耶?汪丈日相聚,所讲论者何事?当有可见语者。某顷以书论数事,似皆未以为然者,未敢苟已,复以此书扣之。《论语》序一篇欲写呈之,书中已言之,而便速,写札不谨,只纳左右,幸因语呈似,幸甚幸甚!先生埋铭顷欲只求汪丈写,不知见许不。想尝恳之,不待言也。前书所欲更易数处,钦夫又欲删去一句(乃行状中本语),不知汪丈以为如何(乘间试为扣之。)?所寄彦丰处书未到,今此便过馀干,却令往取矣。
窃承幕府无事,得以优游,坐进此道,而所以与谋赞画者,莫非便民声劳之事,甚休甚休!
示及汪丈书,知已为缘况虚志铭,幸甚幸甚!容附书端父兄弟,借来一观也。端父兄弟已祥祭,先生德容日远,益使人痛心耳。《记善录》荷传示,甚慰所望。亟作书遣人,未及细观。然其大致可见,于此始得闻和靖言行之详。盖其见道极明白,故其言之极平易,似浅近而实深远,卓乎义不可及也。祁居之相见,其议论云何?有可以见示者否?龟山《论语序》本为世学胶固,学者类多以分文析字、执辞泥迹为务,故有视其所视,遗其所不视之说。但所引用之事从庄列中说作太过,遂致微失本意,却似精粗本末真有二致,所以中间窃以为疑。非疑其意,特疑其语耳。后见张钦夫、吴晦叔,乃知文定亦尝疑之,不审尊意以为如何?幸有以见教。胡仁仲所著《知言》一册内呈,其语道极精切,有实用处。暇日试熟看,有会心处,却望垂喻。某于汪丈书中已说及,恐欲见,即为呈似也。钦夫尝收安问,警益甚多。大抵衡山之学只就日用处操存辨察,本末一致,尤易见功。某近乃觉知如此,非面未易究也。明仲兄不及别拜状,想旦夕从容,有讲道之乐。中间说看《易传》,不知后来所得如何?某亦欲读此书,如有可以见教者,因来及之,幸甚幸甚!元履、灾叔近皆相见,亦甚瞻仰也。前书恳求书籍碑刻等,不知曾辱留意否?
先生诸书,想熟观之矣。平日讲论甚是,如此奇论,所未及者。别后始□书请之,故其说止此,然其大概可知矣。老兄既知外学之非,而欲留意于此,恐于《论》、《孟》、《中庸》、《大学》之书不可不熟读而详味。章句之间,虽若浅近,不足用心,然圣贤之言无不造极,学之不博,则约不可守。今于六经未能遍考,而止以《论》、《孟》、《中庸》、《大学》为务,则已未为博矣。况又从而忽略之,无乃太约乎?
某块坐穷山,绝无师友之助,惟时得钦夫书问往来,讲究此道,近方觉有脱然处。潜味之久,益觉日前所闻于西林而未之契者,皆不我欺矣。幸幸甚甚!恨未得质之高明也。元来此事与禅学十分相似,所争毫末耳。然此毫末却甚占地位,今学者既不知禅,而禅者又不知学,互相排击,都不劄著痛处,亦可笑耳。何叔京秋间相过少款,相与怀想高致者,俱不自胜也。
《知言》后来必已熟看,其说如何?汪丈曾说及否?可否之间,必有定论,因来及之,幸幸!《记善录》细看,却似冯公所见未透,记得无精彩。长者所见莫亦是如此否?
□□极感留意,以耳目之玩烦长者,愧愧。向附还三书已领矣,书中忘记禀知也。汪丈寄横渠三书来,此为校补甚多,势须刊作一本乃佳,盖补缀不好看也。大抵集中脱误尽在第二至第五卷中,只换却此四卷亦得也。第七卷中有一论边事状,却只于卷末添版便得。恐汪丈事多,告请出为点对,付之工人,幸甚幸甚!此道既寂寥,而诸先贤之子孙亦复流落不振。自幕府之西,访其书、恤其人不遗馀力,此亦一时节因缘耶。校书极难,共父刻程集于长沙,钦夫为校,比送得来,乃无板不错字。方尽写寄之,不知今改正未也。张家事已于共父书中言之,不知其人已来未也。人家僮仆乃有如此者,可尚可尚!今士大夫食君之禄不为不厚,而临事面谩,辞难就利,无所不至,亦有愧此仆也哉!此书转托钦夫寻便,亦方索然,无一物可伴书者,可笑可笑。
上婺州周侍郎书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一、《范香溪文集》卷一六
浚闻古之人阖户高枕,与被发救斗者同道,盖君子出处,初无二致,用则出,不用则处。其处也,学以为己;其出也,用所以为己者为人。此岂二致哉?自古人之学不传,士以出处为异道,故凡居蓬衣白,闭关屏迹者,自以为无用于世,莫或知之。夫人不己知,固守道者所不屑,然公卿有位取人失之穷,则吾道之不明,岂不益甚矣乎?浚也至愚,身处贱约,自视浅陋,无以偶世俗,未尝妄意人之己知。不谓阁下过听,赐之珍缄,奖与问遗,礼意甚眷。此人必有以浚欺阁下者。顾浚咏慕贤德虽久,而未有足迹于宾序,乃蒙殊知若此,信阁下取人之道与世之简弃寒素者大异矣。是用进伏于门墙,愿望德容,以慰区区仰止之心。此非以受知门下为己私悦也,以谓阁下取人之道如此,则凡幽潜远隐之士,益自信其所守,且使世之人知居蓬衣白、闭关屏迹者,其所守固自有在,未为君子之弃也,吾道之明,其庶几乎!恭惟阁下以天子从臣,殿此名镇,仁行如春,威行如秋,民安田庐,门不施吏,席惠化洽矣。而又增治学宫,教育士类,且将使浚预讲说之末,此实阁下力振吾道,加意甚厚。浚虽不获承命,然益知吾道之明,繄阁下是赖,则浚之蒙知,岂特为己私悦乎?此浚所为进见之意也。
上致政胡待制书 宋 · 范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七一、《范香溪文集》卷一六
浚闻之,君子分定于所性,外物莫之能加,亦莫之能损,故未尝标出处为二道,或三仕三已,而了无荣悴之心。盖自有道者言之,视千万世犹俯仰顷,岂复于百寒暑间,校用舍得丧,为区区欣戚哉?阁下以卓踔超世之资,早闻道于过庭,渊源信有自矣。所谓乐天知命,无入而不自得者,阁下固已洞达而深造之。用能于强年请老,屣簪橐其如脱,眇然引身嚣埃之外,非知性纯彻,养熟而分定,不为外物轩轾,能若是乎?浚窃尝谓近世士大夫勋名塞天地,忠义贯日月,学穷千古,文高一代者,往往踵武相继,或比肩并出。至于力行所知,以圣贤为度,轻蝉冕,薄万钟,遗荣独往,心亨于寂寞之地者,盖几无而仅有之。此浚所以夙夜愿望阁下之德容为拳拳者也。浚生四十有九年矣,顾发已种种,而常自安于穷巷,不敢妄怀求进之心,夫岂以是为硁硁哉?盖斯道也,广之弥宇宙,穷日月,约之不出乎身。古之人己事未明,则不敢以为人自任。孔子尝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夫子大圣,其知人也审矣,将使开仕,必其人有可仕之实,而开方自省乃尔,岂非钩致于己者,未能穷深极远,则不足以通天下之志故耶?然而曰斯云者,果何谓哉?以开所能言,求其所不能言,则其心必有事焉,而难以形似道也。彼惟用心于内者犹不能无疑,方且汲汲于自力,而何暇乎求仕,是固后学所宜知,而浚将终身勉焉者。孟子曰:「禹稷颜回同道」。盖闭门造车,推而之四方,辙无不合者。禹稷之辙,周乎天下,而回则造车于陋巷者也,岂异道乎?夫士虽未必能为回,而皆可以为回,至以为己之学,造车于陋巷,则夫人而皆然也。阁下之辙,固尝周天下矣,今浚以造车之说见,其亦有合否乎?伏惟阁下察之。不宣。
伊川先生祠堂记(绍兴五年十二月) 南宋 · 曹彦时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一、《八琼室金石补正》卷一一二、同治《涪州志》卷一四、民国《涪州志》卷二○
昔韩文公谪潮阳,其后潮人祠之,俎豆之事,岁时不绝,盖重其道则尊其人也。伊川先生程公颐,蚤以道鸣,传孔孟之业于百世之下,毅然特立于一时。在熙宁、元丰间,隐于伊洛,杜门不求仕。虽退而处穷,确守所学,不徇时以变。元祐初,温、申二公立朝,思得一代之真儒,如甘盘之教,傅说之诲,以启迪圣学,乃从天下之望,交章荐先生于朝。上累诏趋召,辞不获命,起自布衣,入侍讲筵。先生以尧舜事其君,惓惓敷纳忠言正论,日以警悟天聪。天子礼之,是崇是信。绍圣中指为元祐党,乃谪于涪,因寓北岩之梵宇。先生身虽穷而道益通矣,乃以平日自得于《易》者,著为传。豫章黄公庭坚榜其堂曰「钩深」,迨今凡四十年矣。巴峡地连西蜀,文物风化,岂潮阳荒陋之比?然四十年间,寂无追奉先生而祠之者。峡之俗尚鬼而多淫祀,独于事前贤往哲之礼阙而不讲,官于此者亦未尝过而问焉,乌虖异哉!绍兴五年,果山李公赡来守兹土,尊道贵德,以崇名教、励风俗为先,因访先生遗迹。悯古风之沦替,悼后学之茫昧,乃审厥象,以置祠于钩深堂之上,俭而不侈,质而不华,俾学者瞻仰德容,洋洋乎如在其上。诵其遗书,佩其遗训,知前言往行,所以扶翼先圣万世之教者,实在于先生,不犹愈于以有若似圣人而事之乎?工既毕,乃择季冬日以礼寅奉而安之,庶无愧于潮人之事韩公也。命彦时记其略,以载岁月,其何敢辞。绍兴五年十二月十五日,荥阳曹彦时记。河汾王冠朝书。右承直郎、涪州军事判官、雒阳张振孙立石。右宣教郎、奏差知涪陵县事、主管劝农公事、阆中陈莘篆盖。